解放前夕的中央美术学院前身——国立北平艺专

探寻醉中国的书画印生活新方式！

1928年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校景——学校大门

来源 | 近现代美术研究通讯

作者 | 陈建军

原题 | 解放前夕的国立北平艺专

分享 | 书艺公社（ID：shufaorg）

中央美术学院前身是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可以追溯至1918年教育家蔡元培先生倡导成立的国立北京美术学校。1949年11月，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和华北大学三部美术系合并，华北大学三部美术系的前身是成立于1938年的延安鲁迅艺术学院美术系。经中央人民政府批准，成立国立美术学院，毛泽东主席题写院名。徐悲鸿担任第一任院长。1950年1月，经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批准，正式定名为中央美术学院。

第二次国共内战时期，中共北平地下组织实行以解放区为依托的“异地领导”，目的在于保证首脑机关安全和连续、不间断的指挥。中共北平市委建立于日降初期，归晋察冀中央城工局领导，负责人为刘仁，最初下属机构有学生工作委员会（简称“学委”）、工人工作委员会（简称“工委”）、平民工作委员会（简称“平委”）、铁路工作委员会（简称“铁委”）和文化工作委员会（简称“文委”），1947年7月文委并入学委。学委最初分南系和北系¹，各自建立了外围组织民主青年同盟（简称“民青”），1948年11月平津战役前两系合并，共有中共党员近一千七百人，约占全北平中共党员总数的一半，有民青盟员五千余（四千多）人，力量强大，工作机构也比较健全。

1947年徐悲鸿等国立北平艺专教师合影

1953年，徐悲鸿在中央美术学院油画教师进修班授课闲暇与冯法祀交谈

从1948年11月29日平津战役开始，到1949年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中共北平学委在书记佘涤清和委员杨伯箴的领导下主要开展了五项工作：

①分地区成立领导机构；

②各校党支部领导党员、盟员，发动群众，争取校方同意成立或参加护校领导机构和工作机构，负责保护学校资财、档案，保障师生员工安全，并调查学校附近工厂、企业、仓库等单位情况，关键时刻予以协助保护；

③开展宣传工作；

④抓紧做统战工作，即做好护厂、护校的宣传和争取文教、科技界知名人士、学者、专家、工商企业家不要投奔南方，而要留在北平为新社会作贡献；

⑤争取国民党军、警、特，这是统战工作的重点。

北平艺专国画系课堂教学

1947年冬季，北平艺专教师冯法祀、齐振杞与学生合影

此时的国立北平艺专有中共地下党员八人，建立了党小组，负责人是学生身份的侯一民，周尚瑛（女）任宣传委员，潘绍棠任组织委员，党员有王恩海、冯法祀、李天祥、曲之恺、瞿希贤。侯一民回忆说：“北平临解放前，艺专的形势很好”，他们主要开展了以下工作：

①分别主持秘密读书会和社团，并分工联系学校老师；

②系统整理艺专情况，写成报告密送解放区；

③通过学生组织“进步艺术青年联盟”发动师生，在反对学校南迁的同时，改选了学生自治会；

④与校长徐悲鸿和学校主要负责人以及吴作人、艾中信、叶浅予、董希文、李桦等教授保持经常的联系；

⑤安排冯法祀与徐悲鸿保持密切的联系，传达上级要求徐悲鸿不要离开北平的意见，并为了保证徐悲鸿的安全，专门派人在其住宅周围进行保卫；

⑥冯法祀带秘密入城的田汉会见徐悲鸿，传达毛泽东和周恩来“请徐先生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离开北平”的嘱咐；

⑦协助中共北平地下组织，负责保护协和医院，占领国民党汽车连所在地；

⑧发动李桦等教授制作迎接北平解放和宣传中共政策的漫画木刻宣传品。

1946年，北平艺专青年教师合影，艾中信、孙宗慰、康寿山、陈玲娟、宗其香。

关于徐悲鸿没有跟随国民党南下之事，现多说“国民党的威胁利诱，对悲鸿都没有产生作用”，他早就“盼望解放”，“本来就不打算去南京”，“坚决不离开北平”。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北平军管会文管会文艺部在良乡集结集训²时制定的接管计划中，认定徐悲鸿“已南逃”，这应该是根据北平艺专中共地下组织提供的情报而作出的判断。

在一份北平市军管会于1949年4月作出的关于北平艺专在校主要教职员情况的内部调查材料中，对此事的记述是：“解放前国民党曾派专机来接他（徐悲鸿）南飞，当时他有些犹豫，后经进步教授进行解释，又因其对艺专有些留恋，及自己藏画很多，不便搬走，最后决定留下。”

还有当事人回忆说：徐悲鸿在“南京派遣了专机”后是举棋不定的，于是召集北平艺专教授们商讨何去何从，叶浅予力主留守的慷慨陈词，得到众相呼应。

因此，可以肯定，当时徐悲鸿曾有意南下或有未能成功的南下之举。

1948年，徐悲鸿与夫人廖静文、儿子徐庆平、女儿芳芳合影

关于北平艺专师生拒绝服从国民政府南迁命令之事，现也多说徐悲鸿起到了带头作用，他“第一个发言，提出不迁校的主张”。但实际情况亦并非如此。

侯一民回忆此事说，在北平艺专接到国民政府的南迁通知后，“我们通过地下盟的秘密发动，在大礼堂与主张南迁的人展开了公开的辩论，同学们据理斗争”，在冯法祀“正式传达了城工部要求徐先生不要离开北平的意见后，徐先生态度非常明朗，并且召开校务会议讨论南迁问题，请学生代表参加。会上经过一番争论，决定北平艺专不南迁”。

潘绍棠回忆此事说：“1948年11月26日……这一天在大礼堂召开全体教职工大会，讨论学校是否南迁以及如何应变问题，国民政府拨来十五万元金圆券，供迁校之用。会上全体一致决定不统一学校南迁，并建议将这笔费用购粮以应变，学生分得贰万元。徐悲鸿校长坚决支持大家的要求，并上报政府说明艺专师生不同意南迁的一致主张……”

随着平津战役形势的越来越明朗，未能南下的徐悲鸿“追求光明”的立场也就越来越明确了。1948年12月7日，徐悲鸿与吴作人、李桦、叶浅予、艾中信、董希文、孙宗慰、冯法祀等人一起，共同发起组织了“为团结组织北平美术界著名人士，准备迎接新中国到来”的一二·七艺术学会，并担任会长。12月15日，徐悲鸿还从家中给全校师生打来电话，指示作好一切应变准备，主要是备粮备水。

20世纪50年代初，徐悲鸿与夫人廖静文在北海公园合影

1949年1月27日，北平艺专迎接解放委员会正式成立，由教师五人、学生十人、工警三人组成。成立大会上，叶浅予首先发言，他兴奋地说：“现在是真的解放了，我们要迎接新的时代，以新的眼光来从事新的艺术。”随后，李桦、吴作人、王森然、瞿希贤等相继讲话，“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报答了他们的大胆发言”。当晚徐悲鸿和夫人廖静文及一些教授与同学们一起包水饺、吃水饺，庆祝迎委会成立。

1月30日，北平艺专中共地下党外围组织阿O社³在学校第四十二教室召开座谈会，交流了国民党军队从德胜门撤出等消息，“我们在教室里扭起了秧歌，天亮后扭出了校门，向不敢相信北平已经解放的市民们宣讲——北平解放了”。可见，在解放军进入北平城前，侯一民、周尚瑛、潘绍棠等领导的中共北平艺专地下组织，已基本控制了北平艺专。

1949年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2月3日举行解放军入城仪式

¹ 1946年夏，西南联大、燕京大学等师生从西南回平，中共南方局领导的这些学校中的党组织为南系，晋察冀中央城工局领导的学委为北系，所以中共北平市委建立之初的学委分为南北两系，相互之间不联系，各自独立存在。

² 1949年1月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北平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在北平郊区良乡成立，下属警备司令部兼防空司令部、市政府、物资接管委员会、文化接管委员会，叶剑英任主任。至1月20日，接管干部集结完毕，文管会约有四百余人。入城前文管会开展的工作主要是：①了解情况，决定对象，草拟计划。②学习政策。③整顿入城思想

³ 1947年夏，侯一民等组织北平艺专学生创办漫画刊物，起名《阿O》，意为剪掉鲁迅中篇小说《阿Q正传》主要人物阿Q的辫子。

‍‍